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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雀·『你就是我的光』

⒈

  很久很久以前，朱雀一族曾受过诅咒——黑夜不可视物。这对鸟类来说都不会是件好事，起初先是朱雀族的生存率大幅下降，再到后来雀鸟们减少夜晚活动却依旧难逃被扼杀，这让本就稀少又高傲朱雀一族不得不思考这次灭种的危机。

  最后是先祖们与战神著称的白虎族联姻才化解了这次危机，诅咒也在代代相承下来变得十分薄弱，至今已经很少会有朱雀患有此疾。

  可是“很少”不是绝对。

  这一代出生了两位新生，一只朱雀名取百里守约，晚一分钟出生的是白虎名取百里玄策。那时恰好是场黑夜，乌云遮盖住了月亮，半点月光都舍不得给予给这位新出世看不见东西的主。

  在场的雀鸟们至今还记得哥哥朱雀哭得是最凶的，反观弟弟白虎不但没哭还去抓哥哥的手，却反被哥哥揪住手紧紧掐着，惹得白虎也哭了起来。

  屋里人忙前忙后，连母亲与父亲都没有办法让朱雀停止悲鸣。直到黎明破晓，清晨的云雾夹杂着一些光亮照亮了朱雀的眼睛，直至看清眼前哭不动的弟弟才止住哭声。

  后来经过诊治才发现，这一代的朱雀少主血液流淌诅咒，黄昏时分起就会眼前发黑直至失明。

⒉

  朱雀最喜欢的事情，莫过于仲夏夜时坐在亭子上，听晚风不辞万里走过花地来吹散燥热，清凉萦绕于指间，花香轻漾在院落里，四处弥漫，静谧的夜散发着柔和的美。

  即使朱雀眼前一片漆黑，但是他感觉得到夜晚的美好。且听风吟，听自然之声，顺应自然，顺应内心。

  “哥哥!”

  一声欢喜的叫喊，接着一股力扑进了朱雀的怀里，想都不用想，这指定就是白虎了。

  朱雀听着在他怀里的白虎讲着刚刚练功时的趣事，还时不时揉白虎的头发以作夸奖，这让小家伙不经红了耳朵，起身坐到朱雀旁边的石椅上。

  诅咒导致朱雀的性格不似寻常的雀鸟一样张扬高傲，反而是安静淡雅，耐得住孤寂。而白虎不一样，他好动肆意，很少会静下心来看风景。

  可陪哥哥就不同了，白虎总能想到好玩的好笑的来逗哥哥开心，在哥哥笑起来的时候会盯着那双阴暗的眼眸看，然后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。

⒊

也许是出自老虎捕猎的天性，白虎总喜欢往朱雀身上咬下痕迹，偶尔是手腕，有时是大腿，可这次变得不一样。白虎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了几分，目光紧紧锁定了朱雀脖子那跳动的脉搏。

两颗虎牙已经有了雏形，白虎趴到哥哥身上就往脖子啃，厮磨着颈脖的皮肤有些发疼，朱雀被惊吓到了连连喊了几声：“阿策!”

白虎松开口回答道：“是我。”说完又咬了上去，这让朱雀不是很舒服，却又舍不得推开宝贝弟弟，只能用兄长的语气说道：“别咬了。”

直到被咬的地方有丝丝渗血而出才停止了嗜咬，舔了一口渗血便止住了，从哥哥身上起来才发现这位温柔优雅的美人生气了，手捂着被咬的地方面容微怒，那眼睛暗淡无光，旁人看不出什么，只有白虎能捕抓到属于朱雀的情感。

⒋

白虎趁夜色浓墨偷偷跑去人间看灯会，而族里有条铁律：未成年的亲系子弟禁止踏出族外。白虎三两下就出了界外，作为少主他自然懂得被抓回去会面临什么，但他还是跑出去了。

他小小的身子坐在悬崖边，尽力去记住那些繁华盛景。

明灯万千杂乱无序飘向星空，烟花伴随其后，在这无尽的画布留下独特的光芒，毫不吝啬将自己的华丽展现出来，即使最后的结局是烟消云散，但却惊艳了这世人的双眼，留藏在记忆深处。

短暂而又美丽的，就像哥哥——白虎是这样认为的。

尔后被抓回去训斥，朱雀在屋里静坐听风，白虎在前厅被鞭罚。

白虎跪在圆圈里，被长老一下又一下抽打后背，那年白虎六岁，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贪玩都在劝说着长老消气。只有白虎一声不吭，心里不断回忆着刚刚所见所闻，直到刑罚完毕才摇摇晃晃起身，没有看任何人掉头往朱雀屋里跑去。

“今晚的灯会可漂亮了!”

“就像……就像……对!就像哥哥你一样好看!”

小孩子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，感情也是最纯粹最真挚的，后背渗出的血染红了外衣叫着发疼，却还是笑嘻嘻的表达心里最直接的想法。

朱雀说：“你私自跑出去了？长老有没有处罚你?”

白虎答：“我就三两下就出结界了，那些老头没有处罚我，我看完就回来了。”

朱雀又说：“那就好，晚上我看不见，没办法护着你。”

从来没有看过被夜晚笼罩的世界，留给朱雀的只有无尽的黑暗，后来黑暗中照下了一束光，朱雀朝光追逐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光，于是，光就变成了白虎，与朱雀的手十指相扣，将他拉出了黑暗——天亮了。